粵韻心聲
從『天姬送子』說起 黃紹明 有關「天姬送子」故事的粵曲很多,例如「天仙配」,「槐蔭會」,「槐蔭別」和「百日緣」等。唱上述曲子的名家也很多,印象最深的,是當年電台介紹唱者的名字「羅品超、郎筠玉」,心中說這明明是音‘雲’ 的‘筠’ 字,為何偏偏讀成‘君’ 字呢?後來才知道原來人名多讀作‘君’ 。 七仙女的傳說 「天姬」即是「仙姬」,故事中的「七仙女」有以下的傳說: 1. 「西遊記」中的「七仙女」是紅衣、青衣、素衣、皂衣、黃衣、綠衣和紫衣。 2. 一說玉帝有十女,除聖觀音、大勢至菩薩和文殊菩薩外,七仙女是:有珠王聖母、碧霞之君、白娘聖母、青娘聖母、西王聖母、仙女聖母和九天玄女。 3. 有傳天庭皇室原是張姓,於是七仙女是:張天壽(紅)、張天陽(橙)、張天榮(黃)、張天昌(綠、)張天顯(青)、張天慶(藍)、張天羽(紫)。 4. 又一傳說第七仙女是「鸞鳳和鳴賽合仙」中的「仙」姬。 很多地方的人認同七月七日「乞巧節」中的牛郎便是董永,而牛郎織女亦即是董永與七仙女。其實牛郎織女原是星座,最早見於詩經。而牛郎織女亦因年代而演變:(1)最初是詩經中的星座名稱。(2)到了漢代,史記正義記載為:「織女,天女也,主果瓜絲帛珍寶」,才有仙子之名。(3)到了東漢,古詩十九首中之「迢迢牽牛星」中說:「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出現了愛情故事。(4)三國時曹植詩:「牽牛為夫,織女為婦」,牛郎織女成了夫婦。 何淡如有一妙對,描寫兩個節日,下聯便是「七姐節」,亦即「乞巧節」: 扒扒扒,扒扒扒,扒扒扒,扒到龍門三級浪 唱唱唱,唱唱唱,唱唱唱,唱出仙姬七姐辭 天姬送子的故事 這故事正是說來話長,要分上、中、下三集來說: (一)上集— --仙凡配:亦即天仙配,故事說玉皇大帝第七女和六位姐姐往鵲橋遊玩,撥開雲霧偷看人間,見到男耕女織景象,當看到天柱山下的董永寒窗苦讀,更見到他的孝行。所謂孝行,有二種說法:(1)根據劉向「孝子傳」和干寶「搜神記」說董永家貧,父死賣身葬父。(2)曹植「靈芝篇」則說董永父病,勤儉克苦,療養老父。以上兩種說法以前者之說最為人傳頌。按「搜神記」中所說,這「天之織女」,為董永織布還債贖身,還請槐樹為媒,董永不信,七仙女說:「大樹不開口,各自兩分手,大樹若開口,姻緣天配就。」大樹果然開口,結成夫婦。可惜槐樹媒婆錯把「百年好合」說了「百天好合」,不幸言中,仙女被召返天庭,和董永訣別,正如俗語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了。電影及黃梅戲皆有「七仙女」及「天仙配」,李翰祥在他的著作「三十年細說從頭」中,對「空中掉下無情劍,斬斷夫妻兩離分」那黃梅曲調感慨入懷。而寫這故事的粵曲還有很多,例如《槐蔭別》、《槐蔭會》、《百日緣》和《仙凡百日緣》等。其實歷史上真的有董永其人,東漢光武帝因董永的孝行,封他為高昌侯。上述的「變文」,把孝子配上天仙,只是再把故事美化而已。 (二)中集—--天姬送子:這故事出自明代傳奇「織錦記」。早於1957年已有羅劍郎、羅艷卿的唱曲,及後林家聲、陳鳳仙的《天姬送子》。近期有《送子天姬別狀元》,說七仙女別後,董永上京考試,中了狀元,而七姐在天庭產下麟兒,玉帝准她下凡送子,托夢董永相聚於槐蔭下,然後痛苦分離的情景。而這送子故事,也成為神功戲「賀壽、加官、送子、封相」之一。粵曲多以此作故事的終結,但送子豈能一了百了呢?當然還有下文啦! (三)下集—--「變文」之一:敦煌殘卷中找到「董永變文」,故事寫董永兒子董仲年幼,被人譏笑無母,要找母親,有道士指點他七月七日其母與眾仙下凡山中採藥,第七位身穿黃衣的便是,卒能得一面之緣,並獲贈兩瓶仙丹,一瓶給他,一瓶給道士。那道士卻因洩露天機而遭仙丹瓶子爆炸,火燒相書。明朝「董永遇仙傳」內,更有說道士因此失明,變成瞎子道士,而董永子名叫董仲舒,不聽仙女母親的話,貪心一次過吃了囑咐他只能每日食一粒的仙丹,變成一個肥胖的怪漢,其父董永受驚,一命嗚呼,而他三年後亦坐化升仙為「鶴神」。可能這也是寫粵曲的好資料啊。不過,有一點要知道的,這個董仲舒,並非漢代的儒學家、思想家,只是同名同姓,或借名一用而已。為免誤會,我認為以「董永變文」中的董仲或「大孝記」中的董仲書為宜。 (四)下集—--「變文」之二:粵劇「董永重會七仙姬」,將上述續集來個「變文」,寫天姬送子後,被玉帝禁錮,並令雷神下凡以雷擊斃董永,幸得雪嶺狐仙相救,並帶走董永之子,傳授一身武藝,十六年後,別師下山,借助天鶴飛升,打破天牢,救母出獄,在眾仙和觀音相助下,與母重返人間,夫妻父子團聚。這個變文,更宣揚了兩代的孝行。 總結 上述情節,不論內容或結局如何,都是表揚孝行。賣身葬父故事更被列入廿四孝內。百行孝為先,這是中華民族的基本美德。牛郎織女的故事著重情的描述,一年一度的節日,故事定型(例如粵曲「鵲橋仙」),難有「變文」。而董永與七仙女故事則以孝為本,「變文」多多。其實,所有變文都可能出自一個難以考證的傳說,就是嫁給董永的是善於織布的田家小姐,與天仙同音名叫田仙的姑娘。文人筆下,將她變成了仙女。信乎? 從《天姬送子》說起. 寫於2012年(附圖為私藏Cassette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