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文 黃紹明
詩敲獨夜一庭芳 寂寂情懷性感長
卮漏赤霞濃醪酒 昇浮青篆細飄香
離離月影搬花徑 颯颯風聲撼竹廊
時暮欲歸愁遠道 思君為結九迴腸
上面是一首迴文倒句詩,它的特點是可以倒過來讀(倒過來第一句便成了:腸迴九結為君思。)相傳這種詩體是始於前秦女文豪蘇蕙的閨中之作。這首詩是多年前一位朋友從香港寄來,他在病中尚念念不忘研古究今,魚雁相通之樂,只可惜這朋友的命運,不像迴文詩一樣迴轉有術,此信以後,音訊終斷,每當捧此詩誦讀時,必想起他給我在文學上的薰陶,不禁感慨萬千,更感人生要積極面對。
自古以來,中國文字,本是由上直寫而下,漸漸演變有了橫寫的方式,從前由右而左,現今多由左而右,迴文倒句詩正代表了我國文化的特色,也代表了我國文學的藝術。有云蘇蕙的璇璣圖乃織錦迴文,題詩二百餘首,計八百餘字,能縱橫反覆而讀。能遠在一千多年前,開創了日後不同時代流行的格式(除了垂直向上外,有誰知將來不會流行呢?一笑!),蘇蕙可謂居功至偉了。
也曾捧詩神馳,一句一風情,把思潮飄進一幅長畫的走廊,一步一意境,但見月色迷濛,花亭修竹,平添思古的幽情。回途上,風景依然,情味不變,錦心繡口,又似一幅雙面刺繡的藝術作品,輕紗明透,畫閣迴廊處,伊人獨憔悴,隱約帶著變分欲透還藏的愁緒,是詩情,也是畫意。心想,如果將璇璣圖的詩文繪織成薄透玲瓏的湘繡,一定是一個驚世的極作。
迴文詩體,不但代表了它的特別和難度,更代表了人生的哲理,天運循環,無往不復,寒來暑往,否極泰來,璇璣即是旋機,即是迴旋有機,順則順風順水,左宜右有,逆則逆流而上,末路並不是窮途,回頭還有康莊大道。畢竟人生有限,正如古詩「迴車駕言邁」中所云:「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迴車雖涉漫漫長路,無論是景物依舊,抑或是面目全非,只有留下名譽最是可貴,也只有名譽才是一條走不完的路!就像文中所提的故友一樣,他的學富五車美譽,永遠留在友輩心中。
最後,讓我東施效顰,以「寫意集」為題,作迴文倒句(正讀之外,亦可由最後一行,從右向左向上倒讀)新詩一首,歌頌人生馨逸的一面,作為對寫作及人生觀的自我剖白:
寫意隨意寫
筆中心有我
我有心中筆
寫點點滴滴 歡歡喜喜
扯意而情借
賒來墨香蘭和麝
悅同心的人陪伴晝晝夜夜
社南社北 清風明月
綠水青山 紅楓白雪
那是
處處好境 美艷時時
天天寫意寫天天
舍舍樂倫樂舍舍
迴文 寫於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