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歲月的小曲 黃紹明
時光流逝,歲月在額上刻上年齡的五線譜,繚起心內交響的音符。新的一年來臨,並沒有像蘇東坡一樣,老來怕看新日曆。不過,對著鏡子,再看看掛在牆上的舊照,也不禁說一聲光陰似箭。是的,屈指一算,移民來加,不覺已二十七年,歲月雖然催人老,但並不蹉跎,在人生的道路上,譜出另一段新的樂章。 這段樂章中,有一組歲月不老的小曲—友情,就讓這段人生的點滴,在寫意集留下以下的詠唱。 以文會友 年青時熱愛文學,入大學時也曾因放棄文學選修工程而有點依依不捨,想不到這個文緣,竟然在退休後移民來加的日子裡,再來結上。可以說這是緣份,我還是與文藝有不解之緣! 十八年前,一本《多倫多文藝季》第一期,重鉤起我對文藝寫作的興趣,久違了的「原稿紙」再現眼前(那時電腦植字尚未普及)。不只文藝有緣再續,人的緣份也是一樣,錯過相識的機會,有緣始終會天涯海角,千山萬水也相逢。中學時我因少出席活動而與上述季刊的創辦人黎炳昭君在學生筆會擦身而過,而同一年入同一所大學卻不同科的許之遠君,高中及大學時同校但較為高班及不同系的蘇穗芬女史,和初中同校但早我三年畢業的黃榕岫君(筆名容易),甚至是數十年前一面之緣的黎全恩教授(見「有朋自遠方來」一文),也要等待到上述季刊的出現,才能相知交往。而這個遲來的以文會友,也是緣份。 在我八年為多倫多文藝季作義務編輯的日子裡,除上述外,還結識了不少作家,例如常常聯絡的蘇紹興博士,黃啟樟君和池元泰君(現屆多倫多華人作家協會秘書及主席)等,正如我在「季刊情懷」文中所說,我這文壇外漢,山野之夫,能和作家們結車笠之誼,為我在這段人生歲月上,寫下了一段美麗的音符,幸甚!幸甚! 約在九年前周君勵君在多倫多創辦《演藝》刊物,我除了為此刊撰文外,還為他的《勵文展藝中心》舉辦的「星期六茶坊—梨園大笪地」作講座,一同主講的還有資深電台節目主持,現服務於協群社區服務中心的鄺華基君,和粵劇名伶吳卓光君,分別介紹名曲欣賞,舞台趣事和梨園點將錄。這段日子,譜下「講與學」相長的組曲。附圖《演藝》封面上的當紅女士,是我夫婦的朋友,熱心公益,在多市推廣粵劇文化,不遺餘力。 內子的表親勞允澍君,粵曲名家外,更是丹青高手,可以說是現代牡丹畫的表表者。他創立了安省中國美術會,去年,勞君伉儷在美術會舉辦了牡丹畫展,筆者在香港《視覺藝術》刊內有文章介紹(見本集第二輯22)。美術會,也使我重遇久違的麥正夫婦和結識了多位文人畫家,每月都在董事會議上相見,會議前後更談笑風生,喜出望外的是董事中竟有幾位同鄉朋友,會長伍川宇君便是其中之一。以文會友,更找到鄉情,讓人生歲月的片段,筆下留痕。 飲食情緣 我常說我與酒樓有緣,這個緣,早在香港時種下,並未因移民而完結,甚至可以說,這是緣續海外。不是嗎?港澳的飲食業巨子胡珠和章明二君,在九零年代,便分別將廣東酒樓的特色,帶來多倫多。於是,新光酒樓和怡景酒家便是我夫婦二人與酒樓在多市續緣的序曲。可以說,那時我是沾內子胡氏宗親和獅子會的光,因為上述兩位飲食業巨子,一個早在香港胡氏宗親會和至孝篤親公所認識,一個是與內子同屬303區港澳獅子會會長行列,因為這個關係,後者更在給我夫婦的名片上寫下「貴賓招待」。今日,雖然這兩位朋友,已回流港澳,但仍然與我們有文緣,每次與胡君在港或在加見面,都收到他贈送的胡氏宗親會刊物。多年前回港,我夫婦專程赴澳門和章明君一敘,最近他以九十五歲高齡出版了《飲食營謀五十年》一書,內容真實豐富,更令我夫婦愛不釋卷。 二十多年來,廣東式的酒樓,在我居住的區域和附近如百花齊放,作為「常客」的我倆,認識了不少這一行的朋友,內中有很多愛好文學,例如早在香港認識,現在萬錦市經營「鑽石酒家」的鄭富文君,和這《寫意集》「贈多市朋友的題字」文內所說的一位朋友。而我手上章明的書,還借給曾在怡景工作而現仍服務在酒樓行業的朋友們閱讀。 飲食不單可結緣,更可續緣,如今,我便借酒樓來個樂聚兩同。所謂兩同,便是舊同學和舊同事。今日,居住在多倫多的舊同班中學同學並不多,經常在酒樓相聚的只有三對「老夫老妻」,但貴真誠而不計多寡,何況相識六十多年,也許我們都是廣東人,舉杯說聲「飲茶」便作了我們相見傾談的序曲,杜甫的詩句「肯與鄰翁相對飲,隔籬呼取盡餘杯」應改為「幸有茶翁相對飲,隔離呼應盡餘杯」了(註:粵語「隔離」即身旁)。而兩同之中,居此地的舊同事較多,每月都在酒樓一聚,如果沒有酒樓,真不知舊誼是否可以維繫,友誼之歌如何續唱了! 粵韻怡情 工尺合士上,譜出閒情的音符,家中地庫和家庭廳,都有唱粵曲卡啦OK的設備,定期招呼愛好此道的朋友,這個娛樂,「七弦為益友,兩耳是知音」,轉瞬不覺逾二十年了。(此處「七弦」代表音樂) 這個嗜好,除了維持同好的友情和效白樂天「一聲來耳裡,萬事離心中」的怡情外,更是在新曲知識方面,與時俱進。也因此使我能在《演藝》、《多倫多文藝季》、《戲曲品味》和我這集中的「演藝篇」內,寫出我的粵韻心聲,在我文藝的生活上,寫下另外的一章。 家中唱碟,代表了卡啦OK隨流光的變化,最初是LD大碟(約二十年前),用大碟的唱機,那時每張碟約港幣千元,相當昂貴,每次從港返加,便隨身帶回。隨著而興的是VCD和DVD碟,以及拿曲紙唱的純音樂CD碟。碟機也隨科技的進步而多次更換。當然,要朋友唱得開心,用作唱K的音響和咪,自然要選擇較好的配搭了。 家中有一洋琴,是我作「太空人」期間太太愛弄的樂器,很受名師的讚許,還鼓勵她加入粵曲樂隊,不過她只是拿來自娛。自我回加定居後,這琴便塵封至今,對此,我倒有幾分歉意!還幸間有好此道的朋友,拿它來拉開閒聊的話題。 粵韻,除了在家中享受外,還在外出時在車上欣賞,所以每張唱碟都有另本,幸好此地房屋面積比在香港時大,儲藏大量新舊唱片並不困難。為了方便唱者選歌取碟,還有目錄的編排,因為每曲約半小時,以免唱曲時浪費時間和令唱者心急。何況很多同一曲也有不同的版本呢! 家中地庫,戲曲品味濃厚,一邊壁上,掛滿了我夫婦和粵劇名伶共照的相片,我夫婦並非是行內人或超級慕名的戲迷,而是因朋友的面子,有緣相敘,得與共照,甚至有名伶在相上簽上名字(例如丁凡)。讓朋友們坐在餐桌旁,或放眼壁上,或手捧戲曲刊物,側耳欣賞他人歌唱,陶醉在藝術的氣氛裡。 但願這三組友誼的小曲,在未來的歲月中,不停回唱,重複不休! 一段歲月的小曲 二零一六年二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