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之 黃紹明
年少時,父親交給我一首七言律詩,說是太祖遺訓,也是家訓,要好好記住。那時,少不更事,不知世事滄桑,看了首四句:「策馬登程出異疆,任從隨處立綱常,年深外境猶吾境,日久他鄉是故鄉。」只覺不合時宜,只有收之藏之,直到移民,才發現先祖有先見之明,教導後代無論去到那裡,那裡都可以樂業安居,那管它是異鄉異地,異域異國,日久他鄉,即是故鄉!
今人,多用口頭作勉勵子孫的說話,少有古時嚴肅的家訓這個習慣了。試問有幾人家中,有家訓文字的存在?這可能是因為現代教育普及,小小年紀便上學啟蒙去,天天有老師的耳提面命,除了接受知識外,也會受到德育的薰陶,於是,書香門第的風氣被普及教育所取代,校訓取代了家訓。不過,話說回來,兒童德行的教導,應由家庭做起,定律化的家訓未必需要,但起碼勵志勵行的家教,不可不有,久而久之,便成了不成文定律,於是,訓字從言,不必用筆了。無論何時何地,任何形式,有了家訓,便有家教,有了家教,才有家風,有了家風,才有家聲,有了家聲,才有家絃戶誦的社會,也才有家不閉戶的大同世界。
古之「家訓」何其多,家家不同,族族有異,更長短無定。司馬光「訓儉示康」,洋洋千言來勉勵子孫勵行節儉,「精忠報國」則只四字,是岳母要岳飛忠君愛國。而孔孟仁義,荀子修身,朱子格言,甚至一本「菜根譚」,篇篇都可作為家訓,選擇的先決條件,是因應各家各族不同濟遇或要求而定。
格言、銘、訓都是同類,銘是最早,周武王作几席楹杖器械之銘,周廟金人緘口背銘以慎言;之後,白居易及陳子昂等文人都好用「座右銘」作自勉之用。格言和家訓起源都後於銘,三國志有「周孔之格言」,南北朝學者顏之推有「銘肌鏤骨」的「顏氏家訓」。而我,則用「勉之」來代替。
數月前,長孫邀請公公婆婆出席他的學期結業禮,老人家心知肚明孫兒會如往年一樣,愛給公公婆婆一個驚喜,果然不出所料,這位榮譽級(HONOUR ROLL)的成員,上台領獎,項掛四金,更被邀和校長共進午餐。也許是平日勉之有功,他和其他兩幼小孫兒在另校中文班也齊齊獲獎。想起長孫斯文聰穎,次孫動若駿馬,三孫純真開朗,幼孫才數月大,笑口常開,高興之餘,以他們名字為句,賦詩勉之,願他們永遠好好記著。天下老人心,也願年青一輩讀者,勉之勉之!
文 質彬彬該感謝上蒼的恩賜 ,
希 世奇才還須後天的磨練和堅持 。
文 明進取不是朝生暮落的舜英 ,
駿 驊勇毅才有千里的奔馳 。
軒 敞如瑋 ,才是君子 ,
俊 德如瑋 ,是謂高儀 。
同 心邁向人生的康莊大道 ,
好 好記住老人心 ,回報美滿寫意時 。
勉之 寫於2009年